好醫師新聞網記者張本篤/台南報導
上圖:奇美醫學中心院長邱仲慶(左)與奇恩(安寧)病房主管及謝宛婷主任(女)
雖然醫學發展日新月異,但不可否認的,仍有許多末期患者因為看不到治癒希望以及不願忍受病痛折磨及至形容枯槁的離開世界,而期盼著能讓自己有尊嚴的告別這個世界的安樂死立法工作盡快完成。奇美醫學中心奇恩(安寧)病房主任謝宛婷主任特別點出安樂死立法工作的盲點表示,安樂死的爭辯不只是個體的選擇與立場,而是圍繞在病人週圍的社會關聯體,國人從小到大都沒有被教育什麼是死亡真正的過程和關於這個過程選擇後的真相、以及如何和家人討論與面對這件事,才是立法工作最大的障礙。在立法未完成之前,現行安寧療法中完整評估後的「臨終鎮靜」可以在最大合法程度下讓想要選擇安樂死的患者,在必要的情境下以彷彿「壽終正寢」般的自然死方式走向另一個世界。
隨著多位名人挺身而出呼籲安樂死立法工作盡速展開,國內面臨安樂死議題的討論已是無法避免;謝宛婷主任強調,安樂死的討論是先進國家其中一項重要而嚴肅的人權議題,也是國家無可推諉的民識潮流。與其阻擋不如紮實地去面對,正確地去探討死亡的樣貌以及面對生命消失前的態度,才有助於社會對這項議題產出足以走向立法的能量。
每年十月份第二個星期六是「世界安寧日」,也是奇美醫學中心奇恩病房的週年慶。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的統計:全球每年有4,000萬人需要緩和醫療,其中2,000萬人面臨生命末期亟需安寧療護,但有九成(1,800萬人)得不到妥善照顧,而在不必要的痛苦與窘迫中死亡。在小孩子的情形更嚴峻,瀕死者中兒科病人約佔6%,需要安寧療護的兒科病人中,只有不到1%得到滿足。全世界的國家中有42%其人民是無法取得緩和醫療服務的,只有20個國家有將緩和醫療納入健康照護系統中。
謝宛婷主任表示,身為第一線的安寧照護者,她每天都會接觸到患者提出「能不能打一針就走」的要求。患者可能基於生理、心理和靈性的受苦,或是解脫病痛的渴求等各種原因而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可以理解的,做為第一線工作人員,她目前該做的就是在兼顧法令與實際狀況下,以專業技能判斷患者的實際狀態。
謝宛婷進一步指出,許多在第一時間提出安樂死的病人,研究中顯示常是因為強烈的無希望感或是考量家人的照顧與經濟負擔而提出。現行的安寧療法的目的就在於讓病人從身心靈各方面獲得痛苦最大的解除,有些甚至是在經過藥物和心理治療後是可以繼續和生命共存直到死亡過程自然出現。國外甚至有已接受安樂死的末期病人,在服用安樂死藥物後,大睡三天醒來,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只是因為病痛折磨無法安睡的痛苦與焦慮,一覺醒來後頓覺人生並沒有那麼灰暗,重新拾起面對生命的力量。
雖然目前國內對安樂死的立法工作仍在數千里之遙,但在此之前安寧療法中對於生命已到末期且已知的醫療措施皆不可逆轉其必然結果的患者,仍有方法可以讓患者在有尊嚴和準備下向這個世界告別。
謝宛婷主任表示,安樂死最大的挑戰不單是如何肯認病人的選擇,也在於和病人發生連結的社會關係,例如家人和朋友,這些人往往因為不捨的情感以及愧疚自責而無法接受病人的這個選擇。只是病人的痛苦卻是非當事人無法理解,若是單純的生理痛苦尚可期待藥物與治療的調整與緩解,但第一線工作人員更經常面對的是病人對於未來巨大的絕望和面對未知死亡的恐懼。
謝宛婷主任強調,每個人應對病痛的態度和行為都不一樣,對於存活意願薄弱的末期患者(或是求死意願強烈的末期患者),專業醫療人員一定會進行非常嚴謹的評估,一般至少要確認以下幾個面向,先看病痛是否是能緩解而未緩解造成求死意願,或是心理情緒與社會狀態(如不想成為家人負擔)影響,那麼就得由社工師和心理師介入協助病人與家屬的溝通以及疾病的調適,最後便是不管病人做了什麼樣的選擇,都必須確定他是在充分理解訊息以及結果的狀況下做的。倘若所有的醫療照護已無法緩解極度的苦痛且病人自主意願明確時,醫生可在與病人和家屬說明後,藉由足夠劑量的鎮靜藥物在臨終期進行「緩和鎮靜」,讓病人在安祥無痛苦的情況下,自然走完生命的歷程,告別這個世界。